身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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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陽宮
褚氏沈著一張臉, 對著蕭遲道：“當初本宮就瞧著她不是個好的，如今怎樣，為著她做出來的那等事情, 害得你臉上都無光。尤其，太子還叫你親自處置了謝氏, 分明是逼迫於你，叫闔宮都看你的笑話呢？”
蕭遲的臉色也很是不好，對他來說, 謝嬿不過是個玩意兒而已, 她能伏低做小放下身段甚至像那勾欄裏的女子一樣伺候她，他便也多寵著她幾分。畢竟，宮中的女子木訥本分，多像褚棠這個側妃一樣，自詡端莊穩重, 在床榻上和個木頭人都沒什麽兩樣。所以，比起表妹褚棠來，他更願意往謝氏屋裏去。
誰能想到，謝氏會這般叫他沒了臉面！
蕭遲氣得握緊了拳頭，陰沈著臉道：“這個手段不算不好，只是誰也沒料到，蕭衍竟會那般護著謝氏！”
“真是奇怪了, 他怎就那般信那謝氏, 就算謝氏生得貌美，也不至於被蠱惑成這樣吧？”
原本謝嬿的算計若是得逞，蕭衍處置了謝氏, 他這個太子臉面上也無光，流言蜚語傳到外頭去, 總會成為旁人茶餘飯後的談資。
到時候，謝氏就算是清白的，也會被人惡意揣測。
褚氏輕輕嘆了一口氣，道：“你還不知道他，瞧著做事全都由著自己的性子，可實際上是走一步看三步，他即便心裏頭有什麽想法，怕也要護著謝氏，要不然，豈會是如今這個局面？”
蕭遲聽出她話中的深意，有些不敢置信道：“您的意思他是故意如此？”
褚氏平日裏是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蕭衍這個太子的，對於這件事也是如此，因為但凡是個男人，聽了那些流言蜚語都不該護著謝氏，反而該起了疑心，惱怒自己納了這麽一個女子為側妃才是。
蕭衍的態度異於常人，由不得她不多想。
這些年她在宮中也算是看清楚了，蕭衍他是什麽都想要，既想由著自己的性子，又想要個好名聲。興許，皇上下旨將宮人杖斃，本意也並非是如此，而是為著給太子撈個仁慈的名聲罷了。
想著有這個可能，褚氏心裏頭就更不舒坦了。
她看了兒子一眼，沒將這個猜想說出來，只開口道：“事已至此，咱們如何揣測都沒用了。謝氏既發落去了掖庭，你也不必過問，最多一兩年，她肯定就熬不住送了性命。”
“到了你父皇那裏，你也別露出什麽委屈來。只往謝家兩姐妹不和上說，別的，一句都不必提。皇上若是提起太子，你也要當個好弟弟，言語間露出幾分歉意來，別叫你父皇瞧出你真正的心思。”
褚氏耐心提點，蕭遲卻是冷笑一聲，帶著幾分嘲諷道：“父皇眼裏只他這麽個兒子，哪裏能看得見兒臣和平王呢？”
“平王這回急匆匆進宮想著開口求情，不也白走了一趟，叫蕭衍搶在了前頭，可謂是丟盡了臉面。他想討這個好名聲，也不想想蕭衍住在東宮，他一個在外頭開府的王爺怎麽能搶得過蕭衍？”
“平日裏不爭不搶誰都看不上，還以為他連這個太子之位都不放在眼裏呢。這回兒臣算是看明白了，他就是什麽好處都想要占盡，逼得兒臣和平王一點兒子出路都沒有呢。”
見著兒子這般生氣，褚氏心裏頭也很是難受，出聲勸道：“行了，你也別想太多，你父皇身子康健，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。他這個太子也未必就能一直得寵。”
褚氏說著，壓低了聲音道：“等你父皇上了年紀，身子一日日不好了，見著年紀輕輕身子康健的太子心裏頭自然就不好受了，本宮和遲兒你只要等著就是，哪朝哪代的太子真就能一直得寵，不叫皇上起了忌憚猜忌之心呢？”
往日裏褚氏從不敢和兒子提這些話，最多是在心裏頭偷偷想想，今日瞧著兒子受了打擊，有些一蹶不振的樣子，她怕兒子喪失了鬥志，才大著膽子將這些話說了出來。
蕭遲聽著這話，眼底露出幾分亮光來，良久才帶著幾分壓抑道：“兒臣知道了，往後的路還長著呢。”
聽到兒子明白了自己的意思，褚氏的臉色緩和了些，開口道：“謝氏被發落去掖庭，如今你身邊伺候的人也就只有棠丫頭一個了。本宮知道你不喜歡她，可她身後是咱們承恩公府，若是可以，你還是要給她個孩子，好安安府裏的心的。等過兩日，本宮就給你好好看看皇子妃的人選，到時候，你和平王一樣去宮外開府，有了自己的地方，也能比在宮中自在些，行事也更方便。”
“你娶正妻，本宮去你父皇那裏求一求，你父皇總不好太過偏頗，會封你個王爺的。當初本宮替蕭安開這個口，本也是為著給你鋪路。”
褚氏一片慈母之心，句句都是替蕭遲這個兒子打算。
聽著她這些話，蕭遲的臉色總算是好了些，甚至露出幾分笑意來。
“兒子早就覺著這宮中憋悶了，若能封王開府，多少也能自在些。”
“您放心，兒子就是開了府，也會經常進宮來看母後您。”
褚氏笑了笑，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領，含笑道：“等你娶了正妃，哪裏還記得本宮這個當娘的。”
褚氏說著，不經意間又問道：“對了，聽人說你這些日子時常出宮？”
蕭遲臉色不變，開口道：“宮裏頭煩悶，兒臣去外頭散散心。兒臣就是看不慣父皇什麽事情都緊著東宮，內務府那些好東西，除了勤政殿，大半都送去了東宮，兒臣瞧著都心煩，不得去外頭透透氣？”
褚氏聽著兒子這話，便也沒多想。兒子同樣是中宮嫡出，卻是因著她這個母後不得恩寵，連坤寧宮都住不進去，自小便矮了太子蕭衍一頭，別說兒子了，她這皇後日日在景陽宮瞧著皇上對太子的疼愛和恩寵，心裏頭也是分外不是滋味兒，也想眼不見為凈。
“嗯，你出去散散心也好，你記著自己的身份，別在外頭闖禍傳到你父皇耳朵裏。”
蕭遲有些心虛，瞅了褚氏一眼見著她只是隨意叮囑，這才放下心來，點了點頭：“兒臣知道了。”
蕭遲又陪著褚氏說了一會兒話，便起身出了景陽宮。
剛出了景陽宮，他便道：“叫人準備馬車。”
跟著的太監臉上帶著幾分難色，開口勸道：“殿下，要不然今日不出宮了？”
蕭遲回頭踹了他一腳，沈著臉道：“還不快去！”
太監踉蹌了一下，站起身來，忙下去吩咐了。
不多時，蕭遲乘了馬車一路往宮門口去了。
......
濯纓殿
謝姌手裏捧著一本書，卻是好半天都沒有翻動一頁，明顯是在走神。
一旁的陶嬤嬤瞧見，心中暗暗猜測是不是娘娘知道大姑娘進了掖庭那等地方，心裏頭多少還是有些難受的。
畢竟，姐妹感情再不好，也是自小在謝家一塊兒長大的，血脈親情，總歸還是有那麽一點兒的。
可宮裏頭的人，最容不得的便是這種過多的良善。因為大姑娘若是不受懲罰，那日後人人都敢冤枉自家娘娘，不將娘娘放在眼裏了。
這般想著，陶嬤嬤便出聲勸道：“娘娘也不必多想，是大姑娘自己想著要害娘娘您，如今落得如此地步，也是咎由自取。”
“說句不好聽的，她如今還能活著，留著一條性命去掖庭，已是很不錯了。倘若叫她真達成了目的，娘娘這會兒，還不知是個什麽境地呢，便是娘娘腹中的孩子，也要跟著娘娘受罪的。”
陶嬤嬤心裏頭對謝嬿是半點兒同情都沒，不能說算計不成，轉眼就覺著她可憐了。
謝姌聽著她這些話，知道陶嬤嬤是誤會了，笑著搖了搖頭，道：“我哪裏是想著這個，如今她好不好的也和我不相幹。掖庭的日子再苦，也是她該受的。”
“我只是覺著，進京半年多就發生了這麽多事情，想起來有些恍惚罷了。”
陶嬤嬤聽她這樣說，笑著道：“可不是嗎？娘娘剛進京便得了昭陽長公主的喜歡，後來進宮伺候了太子殿下，如今有了身孕，肚子都這般大了，可不才半年的時間嗎？快得很呢。”
陶嬤嬤說著，又道：“娘娘若是覺著悶，奴婢扶娘娘去外頭走走，好散散心。”
謝姌卻是搖了搖頭：“我想小睡一會兒，最近總有些犯困呢。”
陶嬤嬤聽著她這話抿嘴一笑：“月份兒大了，娘娘自然更受累些。”她說著，就扶著謝姌下了軟塌，往內室去了。
伺候著謝姌上了床榻，替她蓋上了被子，又掖了掖被角，陶嬤嬤才輕手輕腳退了出去，留謝姌一個人在內室小憩。
謝姌心裏頭卻是在想著謝嬿的事情。
前世齊王因罪被圈禁宗人府，謝嬿這個側妃也受了牽連，她求安國公府和傅瓊華救她不成，心中生恨就將當年傅瓊華將她和傅緒之掉包的事情說了出來，惹得滿朝震動，鬧得京城裏沸沸揚揚。
如今，謝嬿被三皇子發落去掖庭。
掖庭那樣的地方不知有多少罪要受，謝嬿這樣的性子哪裏能忍耐下來，若是她猜測不錯，她肯定是想叫傅瓊華想法子救她的，甚至，想著要傅緒之救她這個當姐姐的。
可在傅瓊華心裏，傅緒之這個兒子自然永遠都是要比謝嬿這個女兒要緊的。
她再如何送消息出去，想著要傅瓊華救她，得到的只能是失望。
所以說，謝嬿心生怨恨和不滿之下，說不定會和前世一樣將這個秘密嚷嚷開來。
那樣的話，她是周氏之女，和蕭衍指腹為婚的事情也會被人知曉？
也不知是不是一件好事？畢竟，她自小是在謝家長大，比不得京城裏的這些貴女。哪怕指腹為婚，興許在皇上眼裏，她是擔不得這個太子妃的位子的。
謝姌將手放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上，幸好，她有了身孕。
蕭衍寵著她對她來說是個最大的保障，可這腹中的孩子也能庇護於她。
興許，身世揭穿了對她來說會是件好事呢？
謝姌想著想著，不知不覺就睡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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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陽宮
褚氏沈著一張臉, 對著蕭遲道：“當初本宮就瞧著她不是個好的，如今怎樣，為著她做出來的那等事情, 害得你臉上都無光。尤其，太子還叫你親自處置了謝氏, 分明是逼迫於你，叫闔宮都看你的笑話呢？”
蕭遲的臉色也很是不好，對他來說, 謝嬿不過是個玩意兒而已, 她能伏低做小放下身段甚至像那勾欄裏的女子一樣伺候她，他便也多寵著她幾分。畢竟，宮中的女子木訥本分，多像褚棠這個側妃一樣，自詡端莊穩重, 在床榻上和個木頭人都沒什麽兩樣。所以，比起表妹褚棠來，他更願意往謝氏屋裏去。
誰能想到，謝氏會這般叫他沒了臉面！
蕭遲氣得握緊了拳頭，陰沈著臉道：“這個手段不算不好，只是誰也沒料到，蕭衍竟會那般護著謝氏！”
“真是奇怪了, 他怎就那般信那謝氏, 就算謝氏生得貌美，也不至於被蠱惑成這樣吧？”
原本謝嬿的算計若是得逞，蕭衍處置了謝氏, 他這個太子臉面上也無光，流言蜚語傳到外頭去, 總會成為旁人茶餘飯後的談資。
到時候，謝氏就算是清白的，也會被人惡意揣測。
褚氏輕輕嘆了一口氣，道：“你還不知道他，瞧著做事全都由著自己的性子，可實際上是走一步看三步，他即便心裏頭有什麽想法，怕也要護著謝氏，要不然，豈會是如今這個局面？”
蕭遲聽出她話中的深意，有些不敢置信道：“您的意思他是故意如此？”
褚氏平日裏是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蕭衍這個太子的，對於這件事也是如此，因為但凡是個男人，聽了那些流言蜚語都不該護著謝氏，反而該起了疑心，惱怒自己納了這麽一個女子為側妃才是。
蕭衍的態度異於常人，由不得她不多想。
這些年她在宮中也算是看清楚了，蕭衍他是什麽都想要，既想由著自己的性子，又想要個好名聲。興許，皇上下旨將宮人杖斃，本意也並非是如此，而是為著給太子撈個仁慈的名聲罷了。
想著有這個可能，褚氏心裏頭就更不舒坦了。
她看了兒子一眼，沒將這個猜想說出來，只開口道：“事已至此，咱們如何揣測都沒用了。謝氏既發落去了掖庭，你也不必過問，最多一兩年，她肯定就熬不住送了性命。”
“到了你父皇那裏，你也別露出什麽委屈來。只往謝家兩姐妹不和上說，別的，一句都不必提。皇上若是提起太子，你也要當個好弟弟，言語間露出幾分歉意來，別叫你父皇瞧出你真正的心思。”
褚氏耐心提點，蕭遲卻是冷笑一聲，帶著幾分嘲諷道：“父皇眼裏只他這麽個兒子，哪裏能看得見兒臣和平王呢？”
“平王這回急匆匆進宮想著開口求情，不也白走了一趟，叫蕭衍搶在了前頭，可謂是丟盡了臉面。他想討這個好名聲，也不想想蕭衍住在東宮，他一個在外頭開府的王爺怎麽能搶得過蕭衍？”
“平日裏不爭不搶誰都看不上，還以為他連這個太子之位都不放在眼裏呢。這回兒臣算是看明白了，他就是什麽好處都想要占盡，逼得兒臣和平王一點兒子出路都沒有呢。”
見著兒子這般生氣，褚氏心裏頭也很是難受，出聲勸道：“行了，你也別想太多，你父皇身子康健，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。他這個太子也未必就能一直得寵。”
褚氏說著，壓低了聲音道：“等你父皇上了年紀，身子一日日不好了，見著年紀輕輕身子康健的太子心裏頭自然就不好受了，本宮和遲兒你只要等著就是，哪朝哪代的太子真就能一直得寵，不叫皇上起了忌憚猜忌之心呢？”
往日裏褚氏從不敢和兒子提這些話，最多是在心裏頭偷偷想想，今日瞧著兒子受了打擊，有些一蹶不振的樣子，她怕兒子喪失了鬥志，才大著膽子將這些話說了出來。
蕭遲聽著這話，眼底露出幾分亮光來，良久才帶著幾分壓抑道：“兒臣知道了，往後的路還長著呢。”
聽到兒子明白了自己的意思，褚氏的臉色緩和了些，開口道：“謝氏被發落去掖庭，如今你身邊伺候的人也就只有棠丫頭一個了。本宮知道你不喜歡她，可她身後是咱們承恩公府，若是可以，你還是要給她個孩子，好安安府裏的心的。等過兩日，本宮就給你好好看看皇子妃的人選，到時候，你和平王一樣去宮外開府，有了自己的地方，也能比在宮中自在些，行事也更方便。”
“你娶正妻，本宮去你父皇那裏求一求，你父皇總不好太過偏頗，會封你個王爺的。當初本宮替蕭安開這個口，本也是為著給你鋪路。”
褚氏一片慈母之心，句句都是替蕭遲這個兒子打算。
聽著她這些話，蕭遲的臉色總算是好了些，甚至露出幾分笑意來。
“兒子早就覺著這宮中憋悶了，若能封王開府，多少也能自在些。”
“您放心，兒子就是開了府，也會經常進宮來看母後您。”
褚氏笑了笑，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領，含笑道：“等你娶了正妃，哪裏還記得本宮這個當娘的。”
褚氏說著，不經意間又問道：“對了，聽人說你這些日子時常出宮？”
蕭遲臉色不變，開口道：“宮裏頭煩悶，兒臣去外頭散散心。兒臣就是看不慣父皇什麽事情都緊著東宮，內務府那些好東西，除了勤政殿，大半都送去了東宮，兒臣瞧著都心煩，不得去外頭透透氣？”
褚氏聽著兒子這話，便也沒多想。兒子同樣是中宮嫡出，卻是因著她這個母後不得恩寵，連坤寧宮都住不進去，自小便矮了太子蕭衍一頭，別說兒子了，她這皇後日日在景陽宮瞧著皇上對太子的疼愛和恩寵，心裏頭也是分外不是滋味兒，也想眼不見為凈。
“嗯，你出去散散心也好，你記著自己的身份，別在外頭闖禍傳到你父皇耳朵裏。”
蕭遲有些心虛，瞅了褚氏一眼見著她只是隨意叮囑，這才放下心來，點了點頭：“兒臣知道了。”
蕭遲又陪著褚氏說了一會兒話，便起身出了景陽宮。
剛出了景陽宮，他便道：“叫人準備馬車。”
跟著的太監臉上帶著幾分難色，開口勸道：“殿下，要不然今日不出宮了？”
蕭遲回頭踹了他一腳，沈著臉道：“還不快去！”
太監踉蹌了一下，站起身來，忙下去吩咐了。
不多時，蕭遲乘了馬車一路往宮門口去了。
......
濯纓殿
謝姌手裏捧著一本書，卻是好半天都沒有翻動一頁，明顯是在走神。
一旁的陶嬤嬤瞧見，心中暗暗猜測是不是娘娘知道大姑娘進了掖庭那等地方，心裏頭多少還是有些難受的。
畢竟，姐妹感情再不好，也是自小在謝家一塊兒長大的，血脈親情，總歸還是有那麽一點兒的。
可宮裏頭的人，最容不得的便是這種過多的良善。因為大姑娘若是不受懲罰，那日後人人都敢冤枉自家娘娘，不將娘娘放在眼裏了。
這般想著，陶嬤嬤便出聲勸道：“娘娘也不必多想，是大姑娘自己想著要害娘娘您，如今落得如此地步，也是咎由自取。”
“說句不好聽的，她如今還能活著，留著一條性命去掖庭，已是很不錯了。倘若叫她真達成了目的，娘娘這會兒，還不知是個什麽境地呢，便是娘娘腹中的孩子，也要跟著娘娘受罪的。”
陶嬤嬤心裏頭對謝嬿是半點兒同情都沒，不能說算計不成，轉眼就覺著她可憐了。
謝姌聽著她這些話，知道陶嬤嬤是誤會了，笑著搖了搖頭，道：“我哪裏是想著這個，如今她好不好的也和我不相幹。掖庭的日子再苦，也是她該受的。”
“我只是覺著，進京半年多就發生了這麽多事情，想起來有些恍惚罷了。”
陶嬤嬤聽她這樣說，笑著道：“可不是嗎？娘娘剛進京便得了昭陽長公主的喜歡，後來進宮伺候了太子殿下，如今有了身孕，肚子都這般大了，可不才半年的時間嗎？快得很呢。”
陶嬤嬤說著，又道：“娘娘若是覺著悶，奴婢扶娘娘去外頭走走，好散散心。”
謝姌卻是搖了搖頭：“我想小睡一會兒，最近總有些犯困呢。”
陶嬤嬤聽著她這話抿嘴一笑：“月份兒大了，娘娘自然更受累些。”她說著，就扶著謝姌下了軟塌，往內室去了。
伺候著謝姌上了床榻，替她蓋上了被子，又掖了掖被角，陶嬤嬤才輕手輕腳退了出去，留謝姌一個人在內室小憩。
謝姌心裏頭卻是在想著謝嬿的事情。
前世齊王因罪被圈禁宗人府，謝嬿這個側妃也受了牽連，她求安國公府和傅瓊華救她不成，心中生恨就將當年傅瓊華將她和傅緒之掉包的事情說了出來，惹得滿朝震動，鬧得京城裏沸沸揚揚。
如今，謝嬿被三皇子發落去掖庭。
掖庭那樣的地方不知有多少罪要受，謝嬿這樣的性子哪裏能忍耐下來，若是她猜測不錯，她肯定是想叫傅瓊華想法子救她的，甚至，想著要傅緒之救她這個當姐姐的。
可在傅瓊華心裏，傅緒之這個兒子自然永遠都是要比謝嬿這個女兒要緊的。
她再如何送消息出去，想著要傅瓊華救她，得到的只能是失望。
所以說，謝嬿心生怨恨和不滿之下，說不定會和前世一樣將這個秘密嚷嚷開來。
那樣的話，她是周氏之女，和蕭衍指腹為婚的事情也會被人知曉？
也不知是不是一件好事？畢竟，她自小是在謝家長大，比不得京城裏的這些貴女。哪怕指腹為婚，興許在皇上眼裏，她是擔不得這個太子妃的位子的。
謝姌將手放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上，幸好，她有了身孕。
蕭衍寵著她對她來說是個最大的保障，可這腹中的孩子也能庇護於她。
興許，身世揭穿了對她來說會是件好事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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